何戢

无粮自产,有粮躺吃2333

所有文字禁转谢谢。

亲妈,主温柔文风,轻松少虐。

靡不有初 鲜克有终

间歇性踌躇满志 持续性混吃等死

【执离】云开(三)

慕容离却莞尔,一手轻轻覆上他额头试温,一面问道:

“王上素来骁勇,有攀月摘星、降服天地之志,居然如此畏惧黑暗?”

执明使尽全力抬手握住他覆于自己额间的手,急急解释道:

“本王不是怕黑,本王之所以害怕,是因为那个漆黑无尽的梦里,本王怎么也找不到阿离,怎么也听不到阿离的箫声。”

慕容离转头不愿看他,似真似假嗔道:

“倒不是我无故迁怒王上,王上若怕我受累,服了解药早些醒了便是,何故又睡了这样久?”

执明闻言,心中既是感动又是心酸,可怜兮兮地望向慕容离:

“阿离。。”

执明刚想辩解几分,说话间,萧然已领了值班的冯太医为执明诊治。

打着哈欠留着眼泪的冯太医搭脉片刻后,忽然脸色放光:

“执明国主到底是根基好,过会儿我再开一副辅剂,熬了饮下,明日便无大碍了。”

慕容离见执明脸色仍是苍白,不放心道:

“可要再添些补药?本王私库存着遖宿国主送的好些珍品,冯卿不妨斟酌着用一些?”

执明一听慕容离要把毓骁送的东西给自己,立时来了精神。

他费力地想从慕容离腿上抬起头,冲着冯太医嚷道:

“对对对,本王现下虚的很,需要大补!不若把遖宿国主送的灵芝啊人参的都给本王一锅炖了端上来吧!”

“。。。。。。”

慕容离好气又好笑地按下他不安分的脑袋:

“王上又胡闹了,是药七分、亦是毒三分,怎可随意妄用?”

执明恹恹闭了嘴,缩回慕容离怀里。

冯太医擦了擦脑门儿上的一滴汗,点头应下:

“王上说得很是。余毒方解,执明国主怕是会虚不受补。。臣会仔细思量的,就先下去开药了。。”

。。。。。。

如此一番折腾过后,天色也由子夜时分转为了蒙蒙天明。

二人各自起身。

冯太医煎好了药送上来,慕容离执了勺喂药,执明却耍了小脾气嫌弃太苦了扭头不喝。

慕容离皱了眉,作势将药送到自己嘴边,要亲尝一口,吓得执明立马抢过药碗一气喝了,却被烫得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又是一番递水送冰,晕晕团团。

如此折腾反复之下,执明的面色倒是红圌润了不少,只是不知是否是药效显著之故?

“本王看阿离你才是胡闹呐!肚子里还踹着个小家伙,怎么就敢抢本王的药吃了?也不怕苦着他和你自己?!”

执明龇牙咧嘴地抱着冰敷,捂着腮帮子,

“本王、本王可是会心疼的!”

慕容离淡着脸拧了眉,默不作声。

一直催眠自己啥也没看见的冯太医,下意识看了眼慕容离裹着水红束腰的平坦小腹,竟有种从里面立时会蹦出来一个白胖小子的荒唐想法。

心里不由唾弃了一下自己打的小九九。

他甩甩头,撅嘴吹了口脑门儿上厚厚扎眼的刘海儿:

呼!这种事情,还是要看天意的,再不济也得看这个傻乎乎的紫毛行不行,不是么?





是日天一亮,萧然便着手审理执明中毒一事。

不出半日,便有人指证说看见一个叫小何的小侍在半路似乎偷尝过为执明准备的荔枝糖水。

小何起初死不承认,萧然为了激他,便假意要传人用大刑。

小何个子瘦瘦高高的,却是个胆小懦弱的从心货,一听用刑立刻俯首认罪了:

说是不满混吃混喝的执明国主抢了他钦慕的王上、一时气愤不已起了杀心。

此事听起来倒也想是那么回事。。吧?

萧然皱着眉听了一出曲折离奇、哀怨凄婉的单相思,嘴角微抽。

他只觉得此事太过顺利,细想之下似有些不合情理,遂禀告了慕容离。

慕容离听完萧然所言,沉思良久,便将这小侍处以斩首之刑,此事也便就此告一段落了。

见慕容离不愿深究,萧然心中的疑惑更甚:

“此番关乎执明国主性命安危,王上不愿追根究底,是苦于没有证据口供,或者担忧细查下去牵涉太广,会掀血雨腥风?”

慕容离淡道:

“此事因果,我心中已有定论,无需再查。”





瑶光国素以金器闻名天下,慕容离却偏爱玉质,或洁白细润,或晶翠灵动。

本是最高规制的国主殿宇,却只是简单朴素的摆设,细细体会,倒也雅致大方。

静心嗅之,鼻间还隐约缭绕着一丝丝飘渺的、淡淡的檀香味。

方夜捶了捶受伤的腰,后背箭伤之处已经结了痂,几乎全好了。

他轻叹一口气,端着托盘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棋室。

慕容离坐在棋盘一侧,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棋局,面色凝重。

方夜心里一紧,举着盘中之物俯首道:

“王上。”

“不必多礼。”

慕容离颌首,示意他坐定一旁。

细瞧之下,方夜面色虽不算红圌润,但也看得出平日健康的模样,慕容离便稍稍放了心。

方夜将药递给慕容离,他看出自家主子眼里毫不掩饰的成竹之色,在慕容离一饮而尽之后又端了半盏蜂蜜水给他,轻声劝道:

“王上这又是何必拿自己的身子作践?您不是说过,凡事留一线,不可做绝,自断后路?”

慕容离轻啜了一口蜜水,压下喉间药汁的酸苦,转而盈盈一笑:

“留一线生机,那是对旁人。”

“我对执明,自是与旁人不同的。何况我与他,唯有绝处逢生方可解此死局,扫清前路。”

话锋一转,慕容离却将手放在小腹上,

“只是九窍玲珑的慕容国主,终是让他白白欢喜了一场。”

方夜急忙宽慰道:

“王上何必自责,实在是冯太医技艺不精,误诊之过。还让您无故饮了多日的安胎汤药,伤了脾胃!”

慕容离落下一子,笑而不语。

“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为何将错就错、不告知执明国主真相?”

“仲堃仪视我为心头芒刺,早欲除我而后;骆珉潜藏于执明身侧,伺机颠覆我国与天权二国福祉。”

“如今骆珉虽已败走,可仲堃仪若对执明留有后手,我不得不防!”

“所以王上在冯太医重新确诊之时,却故意让他放出您已有身孕的消息,那仲堃仪得到线报,必将计划的重心移到您的身上来。”

方夜兀自分析,

“若是执明国主身边真的还有仲堃仪留下的眼线,必定也会对您有所行动。。”

析及此处,方夜慌了神色,

“王上这是。。以自己为饵,想牵出潜伏之人,保护执明国主?”

慕容离但笑,不置可否:

“有点意思,继续说。”

方夜皱了皱眉头:

“可是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若王上真是如此打算,那潜伏之人针对的该是您,此次中毒的为何却是执明国主?”

“我引了饵线,他并未入局却连累了执明,此番是我冒进了。”

“他并非想要执明的性命!他只是想告诫我,我与他之间若是没有一个了断,他随时可以以我身边的人为质。”

慕容离的眉间笼上一层阴翳,倏然又散去,

“呵。。他倒是君子之心未泯,不愿伤及无辜稚子。”

方夜仍是一头雾水:

“那,王上要如何与他做一个了断?”

“山雨欲来,避无可避。我只求执明一个现世安稳。”

再看慕容离依旧平和的容色,方夜心里竟忽地感到了一丝莫名不安。

“咣!”地一声巨响,似是从外间传来的。

慕容离与方夜对视片刻,方夜提剑追了出去。

须臾之后,方夜面有难色地一人回来了。

“是何人?”

“是。。执明国主。”

方夜吞吞吐吐道。

“。。。。。。”

慕容离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似他平日般从容,

“信任被人一次次踩在脚底,皆是我之过。”






阿离,慕容离!

执明觉得很冷,连血液都变得冰冷,凝滞不动,不再流淌。

他的眼睛有些刺痛,心也像是被人用细细的刀子、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痛得滴血。

从棋室一路小跑出来之后,执明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煎熬和落寞的情绪。

他闭上了眼,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安稳安稳,可在这乱世之中,楚歌四面,犹如身处泥淖一般,你又要我如何独自安稳?

这句话在执明圌心中盘桓,最终却也未说出口来。

阿离,可也唯独是你,是本王唯一一心想要交付真心的人。

可你为什么,还是要瞒着本王去承受这一切呢?

一次又一次,本王永远都猜不透你的心!
  
从来没有什么别的事能让他如此沮丧。似乎每一次的难过伤心,都与慕容离有关。

唯独为了慕容离,也只有慕容离。

许是心有灵犀,许是二人都刻意避着对方。这日一整天,执明与慕容离都没能相处一时,说上半个字。






“王侍卫。”

偏殿守门的小侍向小胖点了点头。

“王上没有出去?”

小胖疑惑:

今儿个怎么转了性子,不去缠着慕容国主了?

小侍焦急道:

“您回来了就好了,真是急死我了。”

“王上怎么了?”

小胖急急问道。

“执明国主晌午时分就回来了!可他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送进去的午膳晚膳也都原封不动地退出来了。”

我的王上啊!这再不高兴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出气啊!

小胖狠狠地跺跺脚。

“我看看去!”

小胖走了几步,又被小侍拉住:

“哎王侍卫,您说我要不要先去禀告王上,我想王上的话,执明国主总是会听的,这万一有个什么,我也是担待不起的。”

小胖安慰道:

“你先别急,待我先进去看看,弄清楚了究竟怎么回事,你才好向慕容国主回禀。”

其实小胖也是有些头疼的:

执明表面上看起来很大大咧咧,骨子里其实硬得很,一旦认了死理,怎么都拽不回来。

之前遇见慕容国主的事便是如此。

这万一又是和慕容国主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这两人可是好不容易化了冰,眼瞅着王子也要有了,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胖进来时,执明正倚在桌案上假寐。

他一手撑着额头,挤出了那眉间深深的褶皱,满是忧愁。

好好的,怎么又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了?

小胖出神地想着,当他回神时,手指居然触碰到了执明眉间的褶皱。

这一碰,执明当然惊醒了!

他蓦然睁开双眼,不悦地对上小胖失措的双眸。

“你还知道回来啊!”

执明见他呆滞的模样,神情疲倦,

“一整天跑得人不见影,本王看你是乐不思天权、认别人为主了。”

“我一整天人不见影还不是因为王上说'本王要去找阿离,不用你跟着,你自己玩去吧”把我赶走了。”

小胖垂了眼,说得委屈,

“况且,慕容国主又不是旁人,王上跟他还分彼此嘛?”

“呵,本王碌碌庸人,哪里配得上他?他。。”

执明摇了摇头,把本欲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只是烦闷阿离对他又一次的欺瞒,可这又怎好跟小胖说?

“。。。。。。”

这是。。和慕容国主闹矛盾了?

“王上是跟慕容国主吵架了?”

小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也没什么!本王就是心里不痛快罢了!”

执明烦躁地摆摆手。

小胖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执明,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顺手取了桌上的茶盏,加满,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要是真没什么,王上不如先尝尝我带回来的佳酿。”

看着小胖别别扭扭的笑容,执明的面色也淡开了些,拿起杯盏凑近唇边。

闻之清爽柔和,应该是果香四溢的葡萄酒,似乎还隐隐藏着些熟识花朵的香气。

“这酒是我从小厨房地窖里发现的。当时的封条上还写着“天权”二字,想是慕容国主专为招待您备下的。我就先替您尝尝,然后带了一些回来了。”

“本王放你出去玩玩,你居然在瑶光国的厨房里偷吃,真是把本王和天权的脸面都丢尽了。”

“额,王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您尝尝这酒!真的很好喝!是甜的!”

小胖那假装认真的表情,终于让执明露出了笑容。

他倒是个贴心的人,在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如此尽心尽力地哄自己开心。

执明深吸一口气,摇晃了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

这酒的香气。。

阿离。

小胖抬眼望去,只一眼,就吓得几乎不敢再看第二眼。

入目的是执明一张灰败惨淡的脸,全无刚才的生气。

小胖大惊,立时忘了虚礼上前摇晃执明:

“王上。。?您怎么了!?您不会又中毒了吧??不会吧,我也喝了啊!这瑶光国该不是天生与您相克吧?!”

执明圌心底暗自好笑,手指轻轻拨圌弄着套在腕上过于宽大的金镯环扣,脸上自嘲的意味却更甚。

相克?

慕容离可不就是他天生的克星么!

然而这一切小胖并没有注意,也无法体会。

执明脸色稍霁,低声道:

“别胡说,你懂什么!本王没事!”

小胖这才放心松了手,转而一笑:

“是是,我什么都不懂!王上还是继续喝酒吧。”

他又帮执明把茶盏斟满,弯了腰,恭恭敬敬递给执明,

“王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不过总而言之,我什么都听王上的就对了。只要王上开心啊,我就高兴!”

执明抬起茶盏,轻碰了一下他的脑袋:

“傻东西,真像本王当初!”

他的双眼放空,似在回想,

“那时的本王只要能天天见着他,便什么也不想不求了。”

小胖眉头舒展,圆乎乎的笑容如温暖的泉水,清澈暖人:

“不想不求旁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满脑子只有慕容国主的王上可比现在满腹心事的王上,开怀可亲多了!”

“。。。。。。”

“对了。”

执明忽然道,

“本王上次让你去查骆珉逃走时消失的那片树林,查得怎么样了?”

小胖略一思索便道:

“我正要和王上说这事呢。跟王上猜的一样,那片林子果然是连着那处的捷径!若是按着官道走,怕是要走上一个月;若是从林子里穿过,不出五日就行。”

执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银盘徐徐升上中天,月华安静地流淌在檐下。

瑶光的宣城,夜深了。

正殿门外的小侍们,一个个眼皮子沉重。

也不知是谁先带头睡了过去,顿时扬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

微微有风,吹起了来人衣摆的一角。

他走的近了,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阿离,你近身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太不像话了!

轻巧地推门而入,执明圌心中的怒意更甚:

竟是不曾落锁?!也不怕遭了刺客?!

廊下的灯花渐弱,映照着殿阁之内,越发晦暗阑珊。

轩窗微启,晚风透过层层叠叠的屏风阻隔,拂散执明黑亮微紫的长发。

千丝万缕的纷乱纠结,一如他此时混沌不宁的心思。

眼前的幔帐垂落,慕容离似是已经熟睡了。

在榻前驻足了一会儿,执明轻叹一口气,转身便想要离开。

忽然从帐内伸出一双手。

竟是有人在身后环住了他的腰。

紧紧地抱住了他。

执明被那人一拽,向后一仰,直接跌在榻上。

那人的呼吸就盘桓在执明耳边,轻如羽,柔如雾。

执明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活跃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此时此刻,他纵然没有与那人面面相对,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那人的神情,定是极惑人的。

“阿。。阿离?”

“王上既然来了,为何就要走?”

灯影落寞,身后那人收回了手。

执明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身来。

一袭正红中衣的慕容离领口微微敞着,一头如瀑黑发直披在肩头,发梢隐入枕间。

一双水目正直直望着他。

那目光似是淡泊无澜,似是委屈歉意。

执明圌心间一荡,顿时觉得嗓子发干。

将烬烛火“嘶嘶”燃起了青烟,他才猛然醒悟过来。

慕容离,是本王又输了。

执明自哂,回身飞快地吹灭了灯,三两下又重新回到榻前:

“烛火太过晃眼,本王替你熄了。”

一时间静了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静谧像一根极细的线,缠在两人脖子上,越勒越紧。

沉默像更漏上的一滴水,经过沉淀,悄然滴落。

“阿离的隐瞒与顾忌,本王已经知晓。。”

执明忽地涩然一笑,

“生气,本王确是有的,只是。。”

他顿了顿,没有继续。

只是因为喜欢的太明白,反而痛苦;而太明白了,彼此之间便容不下任何隔阂。

慕容离心中混沌一片,百般滋味。

他缓缓伸出手来,用力握了握执明的手腕,而后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只是这重重的一握,执明方才还因莫名不安而焦躁不已的心顿时平和下来。

“王上可曾想过,若是你有什么不测,阿离便是苟活于这世上,又有何意义?”

执明圌心中大震,在黑暗中握住了慕容离的手。

他抬眼,望见慕容离眼中的含蓄不显的温柔,衬着夜色迷蒙,依稀情深流连。

“阿离,我懂。”

慕容离一怔,还未开口,便听见执明又闷闷地补了一句:

“原只当本王永远成不了阿离心中第一的位置,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取不垫底就成了。如今看来,本王在阿离心里,也不是那般不济。。”

听闻执明掩不住莫名酸意的飞醋,慕容离当即莞尔:

“王上多虑了,当初王上既为了我愿负天下之人,阿离也定不会让你做那善后之人的。”

执明闻言不禁动容,伸手覆上慕容离的脸颊,轻吻落在他唇,温声道:

“阿离不必多言了,休息吧。”

。。。。。






情若流水,江山此夜。

所谓风花雪月,大抵如是了。







那日之后,执离二人对此一事只字不提,心照不宣。

小胖方夜二人心里头虽然各有各的小算盘,却也明白此事约莫也是揭过了,也都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而多日以来,天权国却似乎并不太平。

监国鲁大人派遣信使送来的修书日日不曾间断过。

些许碎纸散落棋盘。

慕容离抬头,他见执明脸色差的很,想是被这连日不断的修书彻底恼了,温声道:

“我这里暂且无甚大事,不若王上还是先回天权去吧,君王逾期不归,民心难稳。”

“再者,鲁大人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一向知晓王上的心思。此番急求王上归国,许是天权国内确有内政要事相商。”

执明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他自然熟知于心,只是不愿违心去做罢了。

他盯着慕容离细瞧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握住慕容离的手掌低声道:

“阿离,本王是真的不想走。。”

“王上如此瞻前顾后,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气度?”

慕容离笑着摇了摇头,轻抚上他的手掌温声道,

“王上还是,快去快回吧。”

“。。阿离还让本王回来?”

执明惊喜,反手穿过他的指缝,握紧。

“王上若不归来,日后我该如何自处?堂堂天权,富庶之国,难道连份像样的国礼都拿不出么?”

“阿离。。为什么?”

瞥见执明越发因震惊而呆滞的面容,慕容离笑着拿眼瞧他,

“天权国主这般妙人,我若不先行结交,惦记的人却也不少,彼时,岂非高不可攀?”

执明这才反应过来:

“。。咳,咳,哪里哪里,阿离怎么也打趣起本王来了?”

执明唇角噙笑,忽然自身后揽住慕容离皙白脖颈,悠悠然伏在他耳畔低声道:

“明明,阿离才是本王最重要的宝贝。”

“少不得,离不得,舍不得。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处在一块儿。。就如这几夜。。”

慕容离听了脸色微红,自顾自的低下头去瞧着那未完的棋局。

执明亦怔怔凝望着他。

今日的慕容离一身白衣耀眼,容颜自然是极致好看的。

绝代风华在眉间流转,九分秀美天成却藏不住一分的凌霜傲雪。

无害清纯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是将天下控御掌上的旷世伟略。

明明就是既美丽又危险的男人,又和自己一般同为君王,自己何故就如此失了魂,放不下他呢?

执明温温地想着,唇边漾开一抹淡淡如水的浅笑,隐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与眷恋。

他将之前所闻的疑虑与不快统统置之脑后,望向慕容离的瞳子越发温情似水:

“昨晚,休息得可好?”

描金鼎中燃着檀香,浅细的烟缕缓缓弥散,气韵幽逸馥郁,却好似还有什么别的气息随之而来。

从古到今,唯情之一字,与江山相悖,与社稷有异,无法言喻,无法理解,却使人甘愿落海沉沦。

“嗯。”

一轮圆月一双影。

月,是天上的月;人,是心上的人。

绵延轻吻顺着耳侧发丝蜿蜒向下,却有数次流连而返。

才回过神来的慕容离一愣,随即意会,急忙推开整个人往自己身上黏的执明:

“王上可知一句俗语,叫做'不妄求,则心安;不妄作,则身安。'”

“阿离你说得什么意思?本王向来功课不好,完全听不懂呐!”

执明话音一落,便索性撩起慕容离垂散的秀发,开心地吧唧了好几口,

“不如,阿离细细给本王解释一番?”

慕容离自知拗不过他,素来持重的他哪里能应承这无赖阵势,只无奈道:

“方夜。。何圌在?”

“。。。。。。”

没什么存在感又插不上话,看那执明国主旁若无人地与自家主子亲近,方夜发誓,他已经很努力地向墙角挪动着。

总算还没被彻底遗忘的方夜赶紧开口:

“王上,属下在。”

话音刚落,他就结结实实地换来执明“本王和阿离说体己话,你居然一直没走还偷听,可真是不识趣”的天权国主白眼一枚。

方夜忽然觉得后脖子一凉,重重地瑟缩了一下,却仍是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回瞪:

执明国主,您确定只是说说体己话?

屏风后头的小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安安分分地站着,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根木头柱子。

僵持之下,这厢慕容离已经整理好了衣物下了逐客令:

“替本王,送执明国主回去。”

“是!”

“阿离!”

执明立刻哭丧着一张俊脸哀嚎道。

。。。。。。





旬月有余,眼瞅着气候已经慢慢转凉,执明终于决定,王驾归朝。

天权朝堂上下闻讯,一时热泪盈眶。

天将拂晓。

朝圌阳的曦晖张扬而夺目,映着远处随风而动的山林仿佛一卷浓的化不开的水墨画。

江山万里,浩浩汤汤,绵延未绝。

慕容离站在风口,看着车架上的执明被风吹起的衣裳,洋洋洒洒,飘飘荡荡。

衣袂翩翩,却是旧衣。

湖蓝的色泽像是在与风缠圌绵,是执明许久不曾着过的颜色。

这一日出发前,他督促着小胖几乎拆了偏殿,无论如何都要找出这件来换上。

本应絮絮念念,依依不舍,却是四目相对,无声告别。

慕容离看着执明红着眼眶,却故作倔强,却一步三回头地踏上马车。

朝霞脉脉,映照在良驹宝车缠绕不清的流苏之上。

暖熏拂面,亦是这无言的清风在替他留客。

轻风卷轻尘,慕容离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自遖宿重逢日起,执明喜尚厚重黑紫,恰如他人一般,除去偶尔的任性不羁,行圌事倒是沉稳了许多。

而执明今日所着的,却是那年二人宴饮初见时的服制,那身明快张扬的蓝锦从记忆里跳脱出来,好似他们二人也回到了当时。。

一个是纨绔君王,一个是落魄乐师,分明身份悬殊。

他欣赏,他不屑,却好像是最正视情感、坦诚相待的时光。

许是心有灵犀,又许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执明撩圌开车帘后望。

慕容离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城门处凝望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执明弯了眉眼,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阿离,你一定要好好的,等本王带着聘礼回来。

至于小玄武,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

。。。。。。


待执明的车架走远,慕容离回过头来,便看见跟着身后的萧然一脸的复杂。

他的表情来不及收回来便被慕容离逮了个正着。

“有话直说便是,何必遮遮掩掩。”

慕容离轻笑。

萧然没想到会被慕容离逮住,一脸讪讪的,低下头去,连忙告罪:

“执明国主解了毒那会儿,天权的王侍卫把我好不容易炖给方大哥的老参汤给偷喝了,料都没剩下。。”

慕容离心里明镜一般,却淡淡道:

“既来是客,何必拘泥小节。府库多是山珍,你自取用了便是。”

萧然立刻敛了情绪,正色道:

“是,王上。方大哥有要事回禀。”

“回去吧。”




未完待续





【预告】

“公子,我们已进入天枢境内。前方三十里,便是那人藏身之处了。”

马车颠簸向前,慕容离伏在软垫之上,微微睁开双眼。

甫一离开宣城,他便觉得身体百般不适,原只当着了风寒不甚在意,一路车架行来,只在软垫上休身养神。

然而此时此刻,慕容离只觉得全身酸痛,腹部更像是被火烧一般难受。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想要坐起身来,却又被剧烈的痛楚激得折了回去。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捂住小腹,内里传来的明晰无疑的阵阵刺痛感让慕容离不禁紧皱眉头。

怎么回事?

莫不是冯妙春的药…出了问题?

不是。

慕容离摇摇头:

误用安胎之药留下的遗症已然全好了,调和脾胃的药也早已经不用了。

难道是。。?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慕容离艰难地闭了眼,笑得欣慰又苦涩:

“一念之失,阴差阳错。”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预告】

“王上。。”

仲堃仪上前一步,一把捉住冯妙春的衣袖,

“你。。你还活着?”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这人发的什么疯?!”

冯妙春费尽了全力才甩开了仲堃仪的钳制。

他抱紧了怀里的竹篓向后跑了几步,一回头就看见了仲堃仪难以置信的眼神,微微有些错愕。

对方的眼神是那么的受伤,竟透露出一丝孤独和背叛的痛苦。

冯妙春顿时觉得,心底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你还好吧?”





🍵小何祝大家端午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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